轻时说体已话般轻声,“朕让婉儿把你的凤椅搬到御案右侧。”
此刻听着他略带喘息的话语,她忽然笑了,指尖替他理正歪斜的幞头,触到他后颈新添的皱纹。
那里曾是她最爱吻的地方,如今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。
李治忽然想起那时候含元殿建造,那些石头是媚娘亲自选的,说要刻上“日月当空”的纹样——那时他还笑她胡闹,如今却觉得,这四个字竟贴切得可怕。
他是日,她是月,虽有盈亏,却终究共同照亮这万里山河。
就像此刻,她靠在他肩头,发间传来的还是当年的梅花香,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——那是她为他学的,从不懂药理的少女,到能辨百药的天后。
“弘儿的事”他忽然哽咽,指腹擦过她手背的薄茧,“朕错了,朕不该查你的,你能原谅朕吗?”
话音未落,武媚娘已用指尖堵住他的唇。
她抬头望着他,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,看见他眼角的皱纹,看见那个曾让她心动的少年郎,终究被岁月磨成了需要她支撑的帝王。
想起李弘去世的那日,她躲在立政殿哭到天明,却在他面前强撑着说“陛下保重龙体”,此刻忽然觉得,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,在他这一句“朕错了”里,竟化作了绕指柔肠。
此刻四目相对,无需多,便已懂了彼此眼底的深意,江山也好,权柄也罢,终究抵不过“夫妻”二字的重量。
当含元殿的盘龙石柱被晨光镀上金边时,李治与武媚娘并肩而立,他的龙袍拂过她的冕服,像日月交叠般,在青砖上投下重叠的影子。
风掀起殿角的铜铃,“叮铃”一声脆响,惊飞了槐树上的宿鸟——有些东西终究变了,就像老去的容颜,就像新立的朝殿。
可有些东西却从未变过,比如掌心相握的温度,比如眼底未灭的光,比如,对这万里山河共同的期许。
那些在烛火与晨光里交替的目光,终将化作大唐史册里的一段注脚——不是帝王与天后的权谋,而是一对夫妻,在江山与岁月间,写下的最绵长的告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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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没回头,却从镜中看见他扶着门框的身影,腰间的玉带松垮垮坠着,竟比上个月又瘦了一圈,玄色常服上还沾着几点未褪的墨渍——定是又在两仪殿熬了整夜。
当年那个少年天子,此刻连走路都带着轻微的咳喘,袍角扫过青砖的声音,像极了她鬓角白发生长的速度,无声却刺目。
李治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,指尖忽然触到她后颈的碎发。
那里不知何时添了颗浅褐的痣,他记得年轻时吻她这里时,她会笑着缩脖子,说“陛下痒”。
如今指尖触到的,却是微凉的肌肤,还有几缕倔强的白发缠在指缝间——原来不知不觉间,他们竟已携手走过三十载,从感业寺的青灯到甘露寺的龙榻,从昭仪到天后,从少年到迟暮。
武媚娘忽然想起李弘死讯传来那日,李治看她的眼神——那是一种陌生的、带着刺骨怀疑的目光,像利刃般剜进她心口。
她知道朝野上下的流,知道御史台的奏折里写着“天后鸩子”,可她更清楚,这个被她唤作“陛下”的男人,是她唯一的软肋。
就像此刻,他指尖擦过她眼角的泪时,她忽然想,比起江山,比起权柄,她更怕的,是他眼中再无当年的温柔。
“陛下总说太极殿有先帝的气,可含元殿的地基,是您亲自监工夯的土。”
李治猛地抬头,正对上她泛红的眼尾。
当年户部说关中大旱,媚娘已悄悄拨了自已的体已银买粮——原来她什么都知道,却偏要等他来服软。
就像当年她在昭仪宫替他抄经,明明字比他写得还好,却偏要说“陛下的字带着帝王气,臣妾学不来”。
“明日早朝”他忽然凑近她耳边,像年轻时说体已话般轻声,“朕让婉儿把你的凤椅搬到御案右侧。”
此刻听着他略带喘息的话语,她忽然笑了,指尖替他理正歪斜的幞头,触到他后颈新添的皱纹。
那里曾是她最爱吻的地方,如今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。
李治忽然想起那时候含元殿建造,那些石头是媚娘亲自选的,说要刻上“日月当空”的纹样——那时他还笑她胡闹,如今却觉得,这四个字竟贴切得可怕。
他是日,她是月,虽有盈亏,却终究共同照亮这万里山河。
就像此刻,她靠在他肩头,发间传来的还是当年的梅花香,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——那是她为他学的,从不懂药理的少女,到能辨百药的天后。
“弘儿的事”他忽然哽咽,指腹擦过她手背的薄茧,“朕错了,朕